游客在西岛上时常能听到阿炳的歌声。 海南日报记者 武威 通讯员 赵玉顺 摄

西岛渔村的孩子们喜欢围着阿炳学习流行歌曲。 海南日报记者 武威 通讯员 赵玉顺 摄 

阿炳在西岛渔村春节联欢晚会上演唱。 海南日报记者 武威 通讯员 赵玉顺 摄 

  “没有什么能够阻挡,你对自由的向往,天马行空的生涯……”正如记者日前在三亚市天涯区西岛渔村联欢活动中,第一次听到村民林道炳的演唱曲目《蓝莲花》,坚强而勇敢,不羁且乐观,正是他的标签。

  在这个4000余人的离岛上,时常在村口巷尾表演吉他弹唱的林道炳,凭借精湛的弹奏技艺,以及自然的演唱风格,成为村里的“红人”。更令村民啧啧称赞的是,这位歌手因患有先天性视觉障碍,其裸眼视力近乎于盲的程度,却坚持用音乐,传递着乐观积极的态度。

  年过40的林道炳,接触音乐已逾20载。看不清琴弦,看不到乐谱,通过“摸出来”的吉他弹奏曲目有200余首。人们常亲切地叫他“阿炳”,或是“西岛歌手”。村里的孩子们总喜欢围着他学习歌曲,远道而来的游客朋友在岛上漫步沙滩时,亦常能听到来自林道炳的动人歌声。

  渐渐地,听阿炳唱歌,成为这座滨海渔村的一件乐事。而阿炳,亦用动人的旋律,描绘着“看见”的美好世界。

  “看不清的世界依旧很美”

  今年春节期间的一个夜晚,月夜渐暗,海风微凉,三亚市天涯区西岛渔村西岛小学内却灯火通明、气氛热烈。不大的广场,简易的舞台上,聚光灯下,阿炳卖力地弹唱着《蓝莲花》,奋进的乐声响彻高空,上千名村民挥舞着手机,共同哼唱。曲罢,村民们意犹未尽,高声大喊着“阿炳!阿炳!阿炳!”阿炳犹如一位明星,精彩谢幕。

  那一晚,是阿炳第一次面对这么多观众唱歌。相较起当晚舞台上的闪亮登场,生活中的阿炳,是一名朴实、低调的渔村村民。在海边长大的他,练就了一身爬树、抓鱼的本领,习惯穿着短裤、T恤、拖鞋,每天在岛上走街串巷,兴致来时,便为村民、游客演奏几曲,掌声、欢呼声是对其表演的最好反馈方式。

  春去秋来,潮起潮落,海岛渔村的简单生活,令阿炳快乐。这位西岛歌手所表现出的乐观开朗的精神态度,很多时候常让人忘记了他是个“看不见”的歌手。

  1975年,阿炳出生在西岛渔村,是土生土长的渔村村民,游泳、抓虾、冲浪是这位海边青年关于童年的美好回忆。然而,这个在家长、老师眼里的365天均能保持精力充沛的“调皮蛋”,却被上天开了一次不合时宜的玩笑,在童年时遭遇到前所未有生活重击——患有先天性视觉障碍。

  是什么时候开始看不清的?阿炳也记不太清了。他只记得,刚上小学一年级时,即便坐在第一排,想要看清黑板上的字迹也非常吃力。“眼睛几乎快贴到课本上了,还是看不清楚。”阿炳回忆道。

  当时,阿炳父母非常着急,带着他四处寻医问诊,但还是未能找到解决方法。15岁时,看书学习对阿炳来说已成为难事,他果断放弃了学业,当起“打工仔”,做过电影放映员等工作。

  或许是初生牛犊不怕虎,抑或是对于家乡大海的那份挚爱,24岁那年,自信开朗的阿炳经过培训、选拔,正式成为三亚西岛景区的潜水教练。

  这份与海相伴的工作,打开了阿炳的另一扇心门。每天与五颜六色的“海洋精灵”共舞的生活令其满足,“看不清的世界依旧很美,在海里可以真切感受到鱼虾环绕,正是这份大自然的力量给了我无限动力。”

  摸索学会200多首吉他曲

  真正触乐,是在21岁。当时,阿炳的邻居哥哥买了一把吉他,每天坐在家门前弹唱。这是阿炳第一次近距离听到吉他乐曲,《爱的奉献》《外面的世界》等动人音乐通过6根琴弦的不同组合逐一呈现。

  看不清,却听得有滋有味。阿炳没有想到,一把小小吉他能够释放出这么大的能量,优美的音乐在不经意间沉沉地敲打他的心房。从那以后,只要一有时间,阿炳便常去邻居哥哥家听音乐。两人坐在家门口的石阶上,琢磨着不同音乐的弹奏方法,有时候一坐便是一整天。

  “一边听,一边偷偷学艺,指尖压在哪根弦、指尖拨动了哪根弦,都需要用心记忆。”阿炳说,每当听到心仪曲目时,他常会凑近了看哥哥吉他拨弦方法,有时候眼睛需要贴近吉他,才能看到指法上微妙的变化。

  或许在不少人眼里,吉他入门并非难事。但对于阿炳来说,受视力影响,看不清曲谱,看不清指法,更多的时候需要摸着琴弦,才能摸出一点门道。“一有时间我便借来邻居家的吉他练习,弹拨琴弦的不同位置,慢慢摸索出不同的音符。”阿炳说。

  就这样,凭着对音乐独有的敏感性,仅用了不到一个星期,阿炳便能准确地弹奏出《爱的奉献》。琴弦拨动,当乐曲顺着指尖流淌,阿炳没想到演奏时的感觉竟如此令人沉醉、享受。沉浸在音乐世界中的阿炳,亦暂时忘却了生活中烦恼。

  感受到音乐神奇的治愈魅力后,阿炳花了145元买了一把二手吉他。从此,对于音乐的追求与热爱,便一发不可收拾。看不清曲谱,阿炳索性不买教材,纯靠耳朵去用心聆听音乐,再通过指尖摸索旋律。渐渐地,阿炳逐渐培养出过人的乐感,听到一段旋律后,便能很快用吉他演奏出来。

  工作闲暇时,阿炳常带着一把吉他去海边、码头弹唱。一开始,阿炳开口唱歌仍觉得羞涩,随着村里的听客逐渐增多,受到越来越多的鼓励与支持,他在音乐世界中愈加自信,亦变得更加开朗乐观。

  “听众多的时候,能有一百来人哩!”阿炳津津乐道起一件件音乐趣事。在其看来,“人生不可能完美”,尽管视力衰弱,但通过音乐,他“看见”了更美好的世界。

  将西岛故事唱给更多人听

  如今,触音已有20载的阿炳,在西岛上已小有名气,是村里、景区里组织演出活动时“常驻嘉宾”。村里孩子们也时常围在阿炳身边,嚷嚷着要学习吉他。

  在阿炳看来,为大家演唱,用音乐传递正能量,将欢乐带给五湖四海的朋友,是一件非常有意义的事。更为重要的是,阿炳心中还深藏着一个梦想:用音乐传播家乡的美,将西岛故事唱给更多的人听。

  “西岛是我土生土长的地方,这里的沙滩洁白,海水纯净,还有朴实的村民,在这样美好的地方唱歌,是一种享受。”阿炳说,最令其忘不了的,是孩童时家乡那份纯粹的美。阿炳的记忆中,家乡的天是那么那么的湛蓝,海水非常纯净,沙滩绵长洁白,遍地都是仙人掌、椰树、柳树,岛上一派生机勃勃,他和玩伴们常常相约爬树、抓鸟,有时候便戴着草帽,拿着一块木板去海里冲浪,享受浩瀚大海带来的刺激与活力。

  或许,正是那样无忧快乐的童年,令阿炳受到视力迅速衰弱的重创时,给予其向前冲的坚定力量,令其保持着乐观开朗的心态。“我的音乐世界,就如同在海边渔村浪漫纯粹的生活一样,简单而美好,这便是我所想追求的”,阿炳说,现在每天还会去海边走走,虽然海天早已分不太清,但吹着海风、闻着海味,便觉得满足。

  眼下,西岛渔村在美丽乡村建设下,迎来新的发展时期,渔村与西岛景区正式串联,村子里发展起了民宿、餐馆、文创等旅游相关产业,岛上的旖旎风光与独特文化吸引着越来越多的国内外游客前来感受。

  “现在我家门口开起了小卖部,每天有不少游客坐在我家门前喝着椰子,听我唱歌,看着家乡越来越美,我感到非常自豪!”

  海南日报记者 林诗婷 通讯员 赵玉顺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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